IPO中的荣盛生物卷入官员受贿案，实控人之女曾为“落马”官员代持

近日，上交所更新了荣盛生物IPO进程信息。这距离荣盛生物2022年12月26日成功过会已过近半年时间。

 

在此期间，荣盛生物的IPO因卷入了一起官员受贿案件而搁置。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了江西省政协原党组成员、副主席肖毅受贿、滥用职权一案。肖毅在其任职期间力捧虚拟货币打造“挖矿”企业，现又被发现通过“股权代持”的方式获得荣盛生物部分股权。

 

荣盛生物主营业务是在疫苗和体外诊断试剂。不过，荣盛生物在疫苗领域目前仅有水痘减毒活疫苗（12月龄-12岁）一款产品上市销售，产品结构单一。在体外诊断试剂，荣盛生物则主营免疫诊断试剂和生化诊断试剂两大产品。

 

招股书显示，2019年、2020年和2021年，荣盛生物实现营业收入1.23亿元、1.68亿元和2.62亿元；实现净利润-2242.3万元、-3480.42万元和1591.76万元 。

 

如今上交所突然放行，荣盛生物IPO仍有希望？除盈利能力存疑外，荣盛生物推广服务费异常高额也有猫腻。

 

“落马”官员隐形代持

荣盛生物IPO最受关注的便是“落马”官员肖毅通过荣盛生物实际控人朱绍荣的女儿朱亦枫作为代持人，间接持有荣盛生物股份的情况。

 

荣盛生物的实控人为朱绍荣家族。招股书显示，荣盛生物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为朱绍荣，实际控制人的一致行动人为徐莲芳、朱亦枫、朱绍英、朱绍美、徐顺清。其中，朱绍荣女儿朱亦枫、妹妹朱绍英、朱绍美及配偶的兄长徐顺清通过合计持有裕益盛21.80%的合伙份额间接持有公司0.62%的股份。其中，朱亦枫在公司分别担任董事长助理、采购员。

 

截至招股说明书签署日，朱绍荣持股80.66%，裕益盛持股2.82%。

 

肖毅正是通过前述裕益盛持股平台实现代持。2020年12月，荣盛生物计划进一步开展融资并引入公司实际控制人朱绍荣的亲属、公司员工及其亲属及其他外部投资人参与投资持有公司股权。

 

其中，朱亦枫接受了朋友肖毅及其亲属参与投资，投资金额为100万元，投资价格与同期其他外部投资人及员工等入股的价格一致（23.17元/元注册资本）。上述投资资金由第三方代为支付至朱绍荣女儿朱亦枫的银行账户，朱亦枫作为代持人代为持有公司股东裕益盛的100万元出资份额。

 

对此，荣盛生物解释为因朱绍荣彼时对非上市公司股份持有限制相关规定及要求缺乏认识。

 

2021年8月，纪监部门在了解相关情况后仅要求清退上述投资资金并转入指定账户予以扣留，未对朱绍荣及公司提出其他要求。

 

荣盛生物表示，2021年8月，朱绍荣、朱亦枫知悉肖毅作为国家机关公务人员不能参与投资持有非上市公司股份，朱亦枫已按要求清退上述投资款项并终止代持关系。资金来源为肖毅及其亲属自行筹集，不存在朱绍荣或其关联方为该等投资提供资助的情况。

 

荣盛生物表示，朱亦枫就上述裕益盛出资份额的代持关系已解除，肖毅间接持有的公司股份被完全清理，不存在纠纷或潜在纠纷。

 

不过，上交所还是表示质疑。在落实函中提出，荣盛生物及其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监高是否存在通过向肖毅行贿获取商业机会或其他不当利益的情形。

 

荣盛生物表示，公司与肖毅原工作在业务上不存在相关性，亦不属于肖毅原任职管辖地区的企业。肖毅及其亲属的投资资金为其自行筹集，相关款项通过焦某等第三方支付至朱亦枫账户并由朱亦枫代持，公司及公司实际控制人朱绍荣、公司董监高不存在为该等出资提供资助的情况。

 

荣盛生物表示，除上述价格公允的投资资金外，公司及其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监高亦不存在与肖毅的资金往来或用于行贿等目的的异常支出。

 

疫情间学术拜访近40万次

落回公司基本面，虽然业务横跨体外诊断试剂和疫苗两大领域，荣盛生物的前景也难言有优势。

 

招股书显示，2019年、2020年和2021年，水痘减毒活疫苗为荣盛生物贡献5226.87万元、1.2亿元和2.15亿元，占总营收的42.17%、71.54%和82.05%；免疫诊断试剂为荣盛生物贡献4955.17万元、3644.29万元和3955.86万元，占总营收的39.98%、21.72%和15.1%；生化诊断试剂为荣盛生物贡献1954.14万元、1063.06万元和698.49万元，占总营收的15.77%、6.33%和2.67%。其他收入分为258.84万元、68.17万元和47.99万元。

 

荣盛生物前身是创立于1988年的荣盛试剂厂，曾自研酶联免疫法的诊断试剂，起家是靠体外诊断试剂，但目前公司的55款诊断试剂收入加起来还不及水痘疫苗收入的零头。

 

在疫苗领域，荣盛生物最主要的问题是，其主要疫苗产品均为仿制型疫苗，且部分处于临床前研究阶段。特别是，荣盛生物唯一核心产品水痘疫苗售价和毛利率面临下降的风险。其中，此风险已在荣盛生物中体现。2019年、2020年和2021年，水荣盛生物水痘疫苗毛利率分别为86.88%、82.76%和69.06%，已大幅度下降。

 

整体原因是接种水痘疫苗人数的整体市场份额在缩小。水痘疫苗的接种人群主要为学龄前儿童及学生，2018年以来国内新生人口数量逐年回落，由2018年1523万人降至2022年956万人。

 

不过，荣盛生物需面临的市场的竞争者却没有减少。百克生物、上海所、长春祈健、科兴生物都是对手。荣盛生物水痘疫苗市场占有率仍较低。2020年、2021年，荣盛生物水痘疫苗批签发量占比分别为4.06%和6.70%。

 

未来水痘疫苗市场的扩展前景或者说市场增量在增加“两针法”，即原来打一针，变成打两针。水痘疫苗目前尚未纳入国家免疫规划苗，但上海市、天津市等部分城市已将其纳入地方免疫规划免费接种。大部分厂商的核心竞争地依旧在经济发达地区。

 

2022年度荣盛生物非免疫规划水痘疫苗销售平均价格为143.02元/支、免疫规划水痘疫苗销售平均价格为83.72元/支。而百克生物、上海所、长春祈健、科兴生物和公司的未纳入免疫规划的水痘疫苗单价为135.5-178元/支，纳入免疫规划的水痘疫苗单价为60元至90元/支。荣盛生物在价格上并无优势。

 

划入免疫规划，平均售价就会下降，荣盛生物的总营收增长幅度也就会下降。此外，未来若国内免疫规划水痘疫苗逐步推广，而且还有其他竞争对手的威胁，荣盛生物的水痘疫苗售价和毛利率或还有进一步下探的幅度。

 

荣盛生物疫苗产品在研项目包括细胞工厂工艺水痘减毒活疫苗研制及临床研究、新建年产 1000万人份水痘减毒活疫苗生产线及工艺开发和可比性研究、13岁及以上人群水痘减毒活疫苗、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Vero细胞）、人用狂犬病疫苗（人二倍体细胞）、水痘-带状疱疹疫苗、四价流感病毒裂解疫苗（MDCK细胞）和16价肺炎球菌多糖结合疫苗等8个在研项目。

 

目前在境内获批上市的主要狂犬疫苗共8只，其中荣盛生物及天津津斯特、成都柏奥特克、法国赛诺菲巴斯德公司等4家企业正在开展无血清Vero细胞狂犬疫苗III期临床试验；目前成都康华生物已上市人二倍体细胞狂犬疫苗，北京民海生物、辽宁成大生物、安徽智飞龙科马生物、成都生物制品研究所等4家企业已完成或正在进行III期临床试验，荣盛生物目前处于临床前研究阶段；荣盛生物水痘-带状疱疹疫苗、四价流感病毒裂解疫苗（MDCK 细胞）均处于早期研究阶段；16 价肺炎球菌多糖结合疫苗处于临床前研究，荣盛生物于2019年完成了中试车间建设，但目前因涉及仲裁而处于中止状态。

 

可也说，荣盛生物的在研产品目前只是纸面上好看，实际能对未来公司业绩提供多大贡献存疑度很高。

 

最让投资者产生警惕的是，荣盛生物超高的营销推广费用。招股书显示，2019年、2020年和2021年，荣盛生物的疫苗推广服务费分别为4320.23万元、7361.5万元和1.04亿元。其中，疫苗推广服务费从2019年的43.99%提升至87.05%。

 

其中，荣盛生物的推广服务费包括会议服务、客户拜访服务及信息收集服务三大类。其中科室会议的费用标准为1000元/人/场；学术沙龙的费用标准则更高，为2000元/人/场。

 

荣盛生物前十大推广服务商中福州安盈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南阳市星铭医药科技有限公司约 80%以上业务来自发行人，且南阳市星铭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已注销。不过，荣盛生物自查银行流水表示，前述两家推广商与公司实际控制人、大股东、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及其关联方均不存在关联关系或其他利益安排。

 

最让人觉得有猫腻的是，在2022年，荣盛生物的学术拜访竟然高达17万次，专家拜访1.8万次。仅这两项活动就花了7800万元。2020年至2022年荣盛生物的学术拜访共为39.86万次。

 

来源：界面新闻（记者 李科文）